十月的台湾,气候已不再炎热,秋风轻拂,带着些许凉意。然而,在一个温暖的屋内,90岁高龄的赵东发却满脸焦虑,情绪不禁有些急躁,心头的焦急如同炎炎夏日中的暴晒,难以忍受。
“把我送到机场,给我买张机票,我自己回去。给我五天时间,去问去找,我就不信找不到。”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旁边的中年夫妇惊愕不已,他们彼此对视,眼中满是困惑。
赵东发一向温和谦和,身为一名年迈的老人,言辞和缓,性格温良,谁也没想到今天他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、失控。可即便如此,夫妻俩也明白,老人心头的焦虑与担忧,源于什么。那条回家的路,赵东发已经等了整整七十年,而如今,他已经90岁高龄,岁月的流逝让他意识到,能等多久,自己也不清楚。
展开剩余88%他的最后一个愿望,是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,哪怕已经过了七十年,岁月已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,但他依然想找到他们,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渴望。然而,如何去找呢?他仅凭记忆中的一些模糊名字,在茫茫人海中,几乎就像大海捞针,寻找到的希望几乎微乎其微。
本就心情沉重的赵东发,更加觉得女儿和女婿似乎在敷衍他,无法理解他的焦虑和决心。这种无奈与愤怒,让他难以忍受。
赵东发是那位台湾的老兵,一个被历史洪流带到台湾的老者,虽然年事已高,但岁月并未改变他对家的渴望。回忆是人生最后的寄托,也许正因为年岁渐老,赵东发的心中常常涌现出无尽的往事。自从妻子去世后,他便常常和女婿李仕伟唠叨,讲述着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往事。
他说,那是在1947年的一个夜晚,国民党再次开始了大规模的“查户口”,赵东发清楚地知道,这一场“查户口”背后,意味着强行征兵的开始。他不想当兵,也不愿被迫走上战场,他只希望做一个机械技术人员,平凡地过一生。然而,在那一刻,查户口的步伐声越来越近,危机感迫在眉睫,他几乎没有时间再做任何思考,也没来得及向父母告别。他急忙收拾了简单的行李,翻墙而出,直奔火车站,踏上了前往广西柳州的列车。
之所以选择柳州,是因为赵东发知道,一旦他能到达那里,就能找到逃避兵役的理由。1927年,他出生于上海,可很早就和父母一起四处漂泊。童年时,他们一度住在上海和苏州,赵东发还记得外婆家的小桥,以及桥边的沪江大学。而10岁那年,上海和苏州遭遇日军猛烈的轰炸,父亲决定带着全家南撤,从苏州辗转到了长沙、贵州,最终在广西柳州安定下来。
柳州成为赵东发的一个重要记忆,那里的铁道局、铁路工作都让他得到了稳定的职业和生活。抗日战争胜利后,父亲回到了原来的工作,家庭也搬回了苏州。唯独他的大姐,因为嫁在柳州,一直没有随家人一起回来。而每当赵东发想起柳州,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,微笑中隐约带着一些甜蜜的回忆。
赵东发上高中的时候,身材高大、英俊,学校里有许多女同学主动接近他,其中一位柳州本地的女孩与他关系最为亲密。那位女孩不仅学业优秀,容貌出众,家庭虽然没有显赫背景,但也是书香门第。赵东发常开玩笑说,她就是典型的“白富美”。
这段青春岁月,两人深有感情,情愫渐浓,女孩也多次表达过愿意与赵东发成婚的意愿。然而,赵东发并未回应,甚至有些故作糊涂,迟迟未做决定。因为他知道,父亲早已决定带家人回苏州,他不能与家人相离太久。
赵东发作为家里的长子,肩负着家庭的重担。虽然有姐姐已出嫁,但他下面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,特别是比他小五岁的妹妹赵趣英,他一直把她视若珍宝。她的年纪还小,而他不能再陪伴她,这让赵东发心生不忍。他放弃了那段初生的爱情,回到了苏州继续在纺织厂工作,帮助家庭度过艰难时光。谁曾想到,国民党在大街小巷疯狂征兵,那一夜,赵东发的命运也因此改变。他逃避兵役的计划被彻底打乱,一番辗转后,他成为了士兵,随着国民党撤退,最终来到了台湾。
那段岁月,赵东发与家人的联系几乎完全中断,家里人也没有他的消息,心头的痛苦与思念成了他难以言说的重负。刚到台湾时,赵东发常在梦中哭醒,他常常梦见年迈的母亲站在门口,呼唤着他的名字,盼望他回家。他的内心,深深挂念着那些在家中的弟弟妹妹,尤其是那个比他小的妹妹赵趣英。
不过,生活总要继续,他最终娶了台湾的妻子,开始了自己的家庭生活。1987年,台湾允许外省老兵回乡探亲,赵东发激动不已。然而,由于种种原因,他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回到大陆,而是在军中继续服役。尽管他内心充满了归属感与渴望,但现实却一次次击碎他的希望。许多战友得以回乡,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,而赵东发,依然与家人隔海相望。
年复一年,时间流逝。赵东发渐渐变老,他的身体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健壮,他的心头依然埋藏着回家的渴望。直到1988年,他决定退役,准备和妻子一起回到大陆寻找亲人。然而,正当一切准备好时,妻子突发中风,陷入了病床,这让赵东发的归乡计划再次搁浅。
这个决定,一拖就是26年。直到2015年,妻子去世,赵东发才终于得以恢复自由,他开始准备再次回到大陆,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。但那时,他已经是年近九旬的老人,时光已悄然改变了他的一切。他不禁心生忧虑,不知道是否还会有机会见到他一直牵挂的亲人。
最终,在2017年下半年,赵东发在女儿和女婿的陪伴下,回到了大陆,开始了寻亲的旅程。他找到了曾工作过的苏纶纺织厂,但那里已经变成了纪念馆,找到了父亲当年的工资条,却找不到家在哪里。曾经的记忆一一消失,只留下无尽的遗憾和迷茫。
2018年,赵东发的心情愈加焦虑和迫切。随着病痛的加剧,他开始更加急切地想找到亲人。每当他提起回家,他的女儿和女婿虽然答应,但却总是缺乏行动。终于,李仕伟想到通过网络发布寻人启事,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内,消息就引起了网友的关注。
苏州和上海的公安民警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,而在不到两小时的时间里,苏州方面就传来了好消息:赵东发的妹妹赵趣英,确实还活着!这个消息令赵东发如梦初醒,尽管身体早已衰老,但那颗久已未曾平静的心,却跳动得更加激烈。
随着联系的深入,赵东发终于通过电话与妹妹赵趣英取得了联系,那一刻,所有的等待与煎熬都在泪水中化为解脱。赵趣英感动得泣不成声,七十年的等待,终于有了答案。
然而,命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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